Confetti
Summary: 這何嘗不是一種盛大的慶祝,而路上你我相伴。
眼前展開的書頁上映照出一片影子,提早昭示他人到來。那人身分自是不言而喻,日舞原先沒打算抬頭,卻沒料到接下去不僅漆黑的輪廓,更有五彩斑斕的紙花灑落在紙頁之間。
「布屈。」他開口道,但言詞間並非責罵,而是略帶好笑的語氣。藍灰色眼眸終於捨得離開紙面,抬頭對上眼前人嘻笑開心的臉龐,「待會打掃你負責。」
「東西我撒的,收拾也是我得做,不太公平吧。」布屈用同樣玩笑語調回應,雙眼仍是笑瞇瞇成淺藍色彎月,「哈利,你知道你坐在這裡多久了嗎?」
日舞淺淺嘆了口氣,乾脆就將飛舞落進的紙片當作書籤,闔起書本放到一旁,同時調整姿勢讓出雙人沙發上,除他之外的另一個位子:「應該還不至於讓你得用這種方式吸引我的注意力?」
布屈聳了聳肩,選擇落坐的位置是沙發扶手,微微側過身的腰背肌肉貼在日舞的手臂上。日舞抬頭看他,那頭短而削薄的亞麻色頭髮在光芒照耀下,像是一片金黃的麥田。
「這樣才足夠『吸引你的注意力』,小子。」布屈壓低聲音笑說,手掌搭在日舞的肩頭,卻沒有將重量加諸其上,只是不輕不重捏了幾下便撐起身子,「可惜我要先準備打掃了。結束之後就先來吃飯吧?」
日舞往窗外看去,能看出陽光西斜。他點點頭簡短嗯了一聲,看著布屈哼歌前去拿掃地用具的背影,在室內光源映照下,拖出長長一條影子。
屋宅中僅存的照明閃爍,彷彿在為下方兩人哀悼。
布屈看著日舞,那張常受陽光親吻而曬黑的臉龐,此時因為缺血和光源的緣故是難得一見的慘白。
但就算不看那臉,瞧那衣服上頭擴散開來的血色、在他手掌上沾黏蔓延的鮮紅,也能明白這陪伴他許久的男人,是沒有辦法撐過這一次了。
隔著建築物牆壁仍能聽見外頭追捕者模糊的叫囂、威嚇,但布屈的全副注意力都放在日舞那掙扎張闔的唇瓣,試圖從那顫抖移動的軌跡拼湊出他所要傳遞的字句。
但其實不用仔細判讀,布屈也能明白他的夥伴想要表達什麼。他咬牙點頭,調整了位置讓日舞能更好地倚靠沙發,因此騰出的雙手顫抖卻堅決地執起槍枝,將槍口對準那人眉間。
逃跑的過程下來,日舞總是整潔乾淨的外表也早已狼狽不已,散亂額前的瀏海饒是布屈也算難得一見,他就是這麼一個想要保持外在完美形象的男人。布屈心中一動,伸手用佈滿血汙的指尖將日舞垂落的瀏海撥到旁側。
和髮絲同樣深色的眉毛微微皺著,呼吸淺而急促,明知是將死的反應卻讓布屈莫名想笑。若是平常,日舞的責罵或許就要鋪天蓋地砸下來,落在此刻,就連那雙逐漸失焦的藍灰色都能夠透出如此責備意味。
「我知道,哈利。」布屈低低地說,伸直手臂使槍口更加對準額頭正中,「我哪時候讓你失望過?」
日舞微微牽起嘴角,閉上了眼睛。布屈沒再讓他等待,扣下了扳機。
後座力令布屈手臂發痛,而他親手葬送生命的身軀也向旁滑落,倒在地面上。外頭的聲音越來越大了,似乎終於要開始攻堅。
「明明只有我跟你,也能有這麼大陣仗呢。」布屈笑了起來——畢竟他遵守了與日舞的約定,更何況這並非什麼永別。他接著舉起那支槍,沒能緊靠自己太陽穴,剛剛出膛的熱度隔著這一小段距離仍能感受,「但我跟你,確實值得這麼大陣仗吧。」
撞擊聲越來越大了,就在這些聲音的陪伴下,布屈跟著闔上雙眼,指尖一動。
碰的一聲,也不知道究竟是破門成功的聲音先,還是槍枝迸響的聲音先。然而,當軍警們戒備小心地走入室內,看見的只有倒在地上的兩具屍首,血花各自綻放在他們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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