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 Nachtwacht

*有BG R18描寫



　　人類的體溫總是替他尋得片刻慰藉。

　　言語能夠滲透心智，為永恆之神羅織聖衣，視覺則是虛構的最佳證物，人們都說眼見為憑，對吧？

　　而觸覺不同。

　　雙手交握，兩頰相貼，一個溫熱的體溫和另一個，當手指一吋一吋地遊走，再細微的反應都無所遁逃。那是一種更為銳利的貫穿，直接得令人顫抖，又誠實得令人癱軟。

　　對他這樣目不能視的人來說更是如此。

　　剝除了一切防備，赤裸地敞開己身——那是威廉．范德米爾最貪戀的風景。

　　他自己注意到時，已經不打算戒除人體帶來的溫暖。於是他藉著一切便利的方法，在日常中偷嘗片刻溫暖：在與信徒會面時握住對方的手，或是將掌心覆上肩頭，穩穩穩穩地，帶點力道，將自己總是暖和的溫度傳遞給民眾，又不至於弄痛對方。

　　像是建立了什麼實質的、無可摧破的連結，直接，又十足細膩。而在有些時候，他喜歡更為粗暴的方式。

　　「修士大人、修士大人——啊、那裡、啊——！」

　　扯著髮絲、抓著臂膀，他並不是刻意要施暴，卻也沒有小心收斂力道，無傷大雅的痛楚會讓身前這副柔韌的軀體發出更為婉轉悅耳的聲音。女子的雙乳被他反反覆覆置於掌心揉捏，身軀迎合著他的節奏搖擺，時而緊縮迎合，時而抽搐顫慄，呻吟在耳畔驟然拔高，剎那間化為片片拼湊不出意義的音節。

　　自溫熱的腔室內退出，威廉直起身子，摸到床沿，為自己倒了杯水。

　　女人由後擁住他的身軀，身軀仍然滾燙。一片柔軟貼上後背，他沒有阻止，亦沒有回應，只是拿起水杯，將開水飲下。

　　「我過去都不知道……原來修士大人也會造訪妓院呀。」女人說著，話語黏膩，帶著饜足。

　　「您想必是最近才加入的姊妹吧。」威廉勾起無聲的笑，「永恆之神平等地愛著所有子民，無論身在何方。」

　　「那麼一定是我的祈禱奏效了，所以神派您來到我面前。」柔軟的觸感隨著話語落在頸間，延伸到肩頭，將高潮延續成無數個調皮的吻。

　　「您祈禱了什麼呢？」威廉微微偏過頭去，視線沒有對焦，卻足以顯示出他對此話題的興趣。

　　女子笑了起來，一時間停止了親吻，反倒翻身下床，從床邊小櫃裡拿來了什麼東西，放進修士手裡。

　　「我祈求神的垂憐，修士大人，」她一手輕輕托住威廉的手，另一手沿著那物體的邊緣移動，「這是姊妹贈與我的飾物，一雙能夠隨時配戴的眼睛——您想必也知道吧，最近那位神明大人的新偏好——身上有著越多雙眼睛，便能夠更加受到神的喜愛。」

　　那薄薄的金屬物便隨著女子的動作，在他掌心中被描繪為具體的圖樣：一雙細長上揚的眼，線條簡單，卻不容易錯認。金屬片兩旁各連著一段絲線，綁在髮間、繫在腰上都十分方便。

　　方才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看著他們親熱。

　　思及此，威廉深吸了一口氣。他毫不猶豫地站起身，摸到了牆上女子替自己掛起的長袍，動作俐落地套上，再將釦子一顆一顆仔細地扣好了。

　　他循著對方呼吸聲傳來的方向，撫上女子的臉龐。

　　「別動。」他輕聲說道，動作也放得極其輕柔，和方才完全不同，像是在為所愛之人塑像前的準備。

　　「修士大人……」女子還想說些什麼，立刻被制止了。

　　「別說話。」語氣輕緩，不容置疑，「請讓我好好看清楚這位虔誠信徒的樣貌。」

　　他點亮了房間裡所有的燈，接著捧住女子的臉，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這有助於他好好弄清楚這個人的長相，以及身上是否存在一些非比尋常的「特徵」。

　　最終，他呼出一口綿長的氣息。

　　女子在外貌上還未出現什麼明顯的異狀，雖然受到流言影響，但應該只有初步接觸，目前危險性並不高。

　　「您一定是有哪裡誤會了，」威廉開口的語調依舊緩和，半分嘆息，半分憐愛，似是勸諫著自己鍾愛的子女，「永恆之神的子民最多只有兩顆眼瞳，這是可以確信的。」

　　世上能夠確信的事情極少，而永恆之神本就不存在，只是方便控制居民的手段罷了。更加重要的是維護小鎮內的安寧，控制並防止汙染擴散出去。

　　「怎麼會是這樣呢？修士大人，我的姊妹們都這樣說的呀，況且、況且！我真的看見了，神的眼睛——」

　　「您看見了？」

　　「是啊，您聽我說！那是最為美妙的體驗！祂——」

　　威廉將指尖按在女子唇上，帶著不容反抗的力量。

　　「看來，我們有必要好好聽聽您姊妺們的故事，」衣著整齊的修士重新戴上遮光眼鏡，拾起擱在門邊的手杖，毫不留戀地步出房間，「也得通知我們親愛的夫人呢。」

　　妓院一向是消息最靈通的地方。把小姐們分開，一個一個盤查，或許能找出這項謠言的源頭——但那便不是他負責的範圍了。

　　威廉．范德米爾十分清楚自己的位置：並非進行深入研究的專業人員，而是在鎮內行走的耳目；是任何人都能夠敞開胸懷的對象，亦是在第一線辨別危機端倪、防止事態擴大的報信鳥。

　　他走向妓院管事夫人的房間，一邊撥通了警備隊的電話。

　　「喂？啊、今天是你當班啊，基斯……在鎮中心，快要接近工廠區的巷子裡……」

　　「對，是我常去的那一家妓院，這下還得找別處了，真麻煩……」

　　到了管事夫人門前，威廉抿去唇邊無奈的弧度，將情緒全數斂起。

　　「總之，請快點派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