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irit dinner with aurora - 與極光共度的靈魂晚餐


傍晚時段,雖然南極大陸的氣候並無所謂的規律可言,但紫藍色與染上夜幕而同化的純白倒是相當常見。


埃爾一向是規律生活的人,每日的時間表幾乎不太有什麼大變化,午後的行程便去記錄了海豹生活,當然、就他一個人。
這個時段活動於交誼廳和餐廳的人流理所當然的多,即使本能與職業的關係使他具備應有的社交能力,但本就不屬於外向的性格,能夠安安靜靜不打擾別人用餐體驗的移動模式自然是再好不過。
不出意外總會有意外,當他走近櫃檯打算點餐時猛地往內督見熟悉的那抹身影—

涅克又借用廚房了嗎?這讓其他旅客怎麼點餐?
一瞬間略顯無奈的神色掛在臉上,但很快地便回復到平和的表情,向櫃檯人員簡單說明並行禮後便往廚房內區走去。
自認識Onyx • Ainsworth這個人數年以來,埃爾幾乎是不間斷的被刷新三觀,雖然兩人近距離生活已有數年,自己仍是無法全然精準地預判涅克的行動準則。

「涅克!」輕而有力的呼喊,在不打擾周邊人的情況下能夠完美地使眼前的人放下手邊的工作
「喔!你來的正好!」
戴著隔熱手套的手將其中一份冒著白煙與陣陣香氣的成品端在埃爾面前晃來晃去

不鏽鋼製的盤子上搭配假冒舊報紙的裝飾性吸油紙,在這之上散發香氣的主角是金黃炸衣的魚塊、佐以還保有薄皮,略顯焦色的薯塊,

埃爾立刻知道這是什麼,它太常出現在他們的日常餐桌了。

掃視了目前所處的四周環境,發現涅克並沒有佔去廚房太大的空間,大型的烹調爐處仍是度假村的廚師在使用、而眼前的桌面上只有兩個放置深鍋的電磁爐作為主要的烹調用具,還有些許刀具器皿,而這些也已有大致上清潔收拾的痕跡。
埃爾在內心對於自己可能誤解涅克一事感到抱歉。

「我們都難得出來旅遊了,怎麼不請廚師料理就好?」將本要責備的語氣收回,話語中的情緒成了體恤
「去房間吃吧!」
短句了結後便逕自借了個餐推車迅速放好兩份成品,並帶上了兩瓶酒向外走去。
涅克沒有在行事前多做說明的習慣,並非難以表達,而是認為沒有必要,畢竟實際行動就是擺在眼前的事實。
這樣的作風時常讓周遭人摸不清頭緒甚至困惑,本人也毫無改變的念頭。

若是個性被"扼殺",那等同於被剝奪了"自由"的權利。

相比從小到大因父親教育下而時時習慣注意言行的埃爾來說,涅克的自由灑脫從相識以來便是他所欽佩的部分。既使如此他仍時常擔心對方的公眾形象問題,畢竟這份灑脫有時是近乎瘋狂無序的程度,他知道自己是那個必須適時拉住的人。

回到食物上,涅克邊推著餐車一路哼唱著自家樂團的曲目,不知不覺兩人便回到房間門口。

如此熱愛在外到處活動的涅克,今次會選擇自炊並選在房內用餐的原因只有一個,他想與埃爾兩人獨處。

基於尊重彼此的習性與社交需求度,兩人在這次為期不短的旅行中並不總是一同行動。
埃爾有自己非常規律的行程表,且較為偏好享受自己個人的安靜時光。
反之涅克則有大量的戶外活動與社交需求,那是讓他能發洩無窮精力的管道之一,否則會轉換成過剩的生理需求,之後慘的便是埃爾。
但就情感面來說,他過度與外界互動也曾經令埃爾在意並"委婉"的反應過,
正因為對象是埃爾,涅克才能心甘情願地為他傾注專屬時光,否則他沒有意願在不重要的人事物身上耗費他為數不多的共情力。

大面積的強化玻璃落地窗使得窗外風景盡收眼底,遠處冰山上方的紫粉色已逐漸消散,取而代之是清晰的星空。
他們並不吝於把旅遊居住環境的品質提升到優渥(起碼涅克不吝於在這方面花大錢),畢竟這片冰封大地可不是隨便想來就來的地方
將兩盤炸物放置在靠窗邊面積不大的櫸木圓桌上就近乎極限,所幸它並沒有涼的太快,在換了件房內穿的針織外套後,埃爾知道他還有能幫忙製作簡易酒品的餘裕。

「涅克,你那杯的杏仁酒比例還是老樣子嗎?」他向已成大字型舒展四肢向後躺的方式坐在其中一個絨布單人沙發的涅克問道。
「啊啊、五分之一就好。」他擺了擺手

教父—
一種比例上只有威士忌加上杏仁香甜酒,用簡單的攪拌法便能完成的簡易調酒,任何人在家中都能調製出來。雖材料與製作步驟均少,卻擁有濃烈酒感與濃厚的甜,是一款不愧對為經典黑手黨電影代表般的酒譜。
作為區區的音樂人自然是不會跟黑手黨有什麼太大關聯
事實上無論教父或是炸魚薯條都與他們原生國籍無關、也沒有特殊意義,純粹是一種在飲食上的共同愛好,作為增進他們情感的調劑品、也是在極地生活的小確幸

不久後,兩杯注滿琥珀色液體的威士忌杯便握在他們個別的手上,有點厚度的玻璃杯相互輕巧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這是即將暢快享用美酒與佳餚的訊號

「不愧是我!今天做的特別好吃!」涅克叉起一片魚條,咬了一口後便自誇起來,酥脆的麵衣聲響不會隨著時間的經過而弱化,因此這份美味是事實
「你哪次不是這麼說?」
他笑著啜飲一口教父,高原騎士12年威士忌那獨特的煙燻風味與杏仁酒的香甜交織的剛剛好,烈酒下喉的熱度上來後,這才叉起魚條咬下
「嗯!」略為瞪大了眼,埃爾滿足的聲音與愉悅的神色表明認同了美味,南極特產的新鮮鱈魚富有彈力的肉質更豐富了炸魚整體的口感,白魚肉經由麵衣保護之下仍充滿熱度,雖然只有炸物配酒,暖意卻一下上來了。



日落的殘餘已完全消失殆盡,窗外天色愈發愈暗,上方已佈滿整片星空
螢光綠的細絲緩緩竄出,夾雜一些桃紅色,緩慢地為整片星空添增了簾幕
他們在南極多日早已觀賞過幾次這個氣候現象,也是此行的一大重點,相較於北極需考慮更多的月份與氣候情況,南極的極光相對來說穩定的多,這次在房內觀賞窗外的極光流動也別有一番風味。

冰山上方的簾幕越拉越廣,就像幾條彩帶在天空飛舞,埃爾望著遠方陷入了沉思—

過往的記憶一點點的湧現,他雖喜歡靜態場合,卻很少捫心自問自己的感受,對坐的涅克也察覺到並配合著不發一語看著窗外
自從離開聖彼得堡長途跋涉至文化完全不同的日本五年多發生了太多事情,他知道會不平靜,但沒想到是一山又一山的挫折,無論是演藝事業或是情感上,
發生過太多事使他曾經也打算放棄音樂和演藝生涯,回到熟悉的俄羅斯老家陪伴家人、找份穩定長久的工作,不需要一直顧及各式各樣的期待,公眾與社會形象等等。

從小到大,他知道很多事應該要要求、要站穩自己的立場,但最後總是在自己吃虧之下以和為貴的收場。

他於最初的演藝公司受訓結業後也受邀加入樂團過,但別提被放在不適合的位置不說,團長在偽裝的表象之下是極為三觀不正的人,樂於在演出中做一些不當群眾實驗的行為,最後無預警地將樂團解散並徹底消失。
雖然事後另一位有良知的負責人做了相應的賠償和後續處理,但對於他和當時作為主唱的家鄉親友來說已經造成不小的內心創傷。
使他後續對參與樂團一事有許多內心牴觸,調整心態之後才以個人創作歌手身分重新出發。

直到他遇到涅克,兩人相遇之前是命運之輪停滯的時候,甚至命運的輪子在向下沉淪,直到相遇,才開始向上轉動。
涅克不斷告訴他  "在我面前,你就做自己。"
行為或話語上都給予了無形的支持,簡短的概念對他來說卻是巨大的力量

他回想起第一次見到涅克的場合並不怎麼正式,那是個日後得從社會底層再繼續艱難出發的地方—監獄的大門口。

Dawn Aviation—
曾經因為主唱與經紀公司不合的暴力事件而停滯了兩年活動的硬金屬樂團,雖然罪根是所屬經紀公司對成員的欺騙和不當行為以及額外從事的非法事業
既然動過手也入過牢,還是使得涅克被釋放之後仍被輿論撻伐了一段時間。

但涅克的眼中,埃爾從來看不到任何一點灰暗或陰影,在樂團其餘成員歡喜激動地包圍迎接他的畫面中,在那中心的他眼裡擁有強烈"希望"的光芒。

這道光芒最終將他帶到這裡,一個一輩子也想不到會踏上的地方
雖然就他的出身他可以隨時往北極前進,但南極更加沒有人類的氣息,沒有紛爭、沒有爾虞我詐。
過往的種種如今他不想再回憶,埃爾略為轉頭看向身邊的涅克,藍色的眼眸中映照出光芒,

是極光?
還是星光?



他的眼神永遠在往更高的地方望著,涅克舉起喝到一半的教父,向已經擴散至整片星空的極光絲帶乾杯。




埃爾想起了之前戶外極光活動拿到的籤詩
他知道,他的人生篇章即將再次更新,與共旅的涅克一同遊歷與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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