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僕裝
那些沾著露珠的花束、惦念已久的甜點,悄然包圍的體溫與盈滿笑意的呢喃,少年時的舞蹈冠軍獎盃,還有豔陽下的求救——
羅赫利歐總能帶來無數驚喜。
隨著時間流逝,法蘭切斯科看慣了丈夫眼中閃爍的狡黠光芒,也更加慣於接過男人遞過來的所有物品,像是項圈(如今在他頸上)、滿手的防曬霜(乳白色的)、能夠增添風味的香料粉(味道還真的不錯)、求婚用的戒指(是的)、保暖的厚外套(非常及時)、小酌後大笑著蹭入懷裡的金色腦袋(多麼可愛)……以及現在被塞進手裡的那個長方形盒子。
法蘭切斯科揭了盒蓋,又掀開裡頭層疊的潔白襯紙,「你剛說這是什麼?」
「女僕裝。」羅赫利歐湊在一旁,看著盒子裡的東西被展示在兩人面前。
一套摺疊整齊的女僕裝,通體墨黑的內襯洋裝在下,飾有蕾絲滾邊的白色圍裙在上,配件依次排列,井然有序得讓法蘭切斯科勾起了嘴角。他當然喜歡衣服被好好摺疊收納的樣子,但這並未解答他的疑惑。
接收到他的疑問,金髮男人單手支著下巴,好整以暇地介紹,「聽說今天是女僕日,我便從一個朋友那裏借來了,是按照二十世紀初期英國名流家中女僕制服再製的,非常講究。」
這聽來倒像是俱樂部會慶祝的節日。如今他不再為錢敞開自己,時間便無盡似地將一切都磨成了安穩……好吧,法蘭切斯科望著他的丈夫,心裡嘀咕:可能沒有那麼安穩。
湛藍的眼瞳理所當然地盈滿期盼,羅赫利歐語調如歌。
「我的愛、穿穿看?」
法蘭切斯科挑眉,「怎麼不是你穿?」
他向來覺得他丈夫是兩人當中更適合女裝的那一個。
羅赫利歐眨眨眼,回應得毫不猶豫:「我自然是會穿的,不過你先請。」
棕色捲髮的裁縫就這麼捧著被熨燙服貼的布料,被他丈夫推進了衣帽間。
撫著紋路、理過剪裁,關上門板的裁縫盡情地檢視衣飾製作的細節,平攤著、吊掛著,將一切實用、不實用的考量自接縫中翻出,又了無痕跡地合上。研究夠了,他才著手脫去外衣,把自己套入黑白相間的裙裝。
法蘭切斯科在圍裙上繫了個端正的蝴蝶結。望著更衣間裡的全身鏡,他著手調整,在鏡前左搖右擺,讓裙襬畫出數道靈動而克制的弧線。
打底的黑色長裙十分合身,白色圍裙勒出了腰身,服貼於胸口的衣片和肩帶呈倒三角,形狀並不誇張,卻有十足的修飾效果,將上身的輪廓襯得挺拔。下半身層層堆疊的布料則讓裙襬撐起了好看的弧度,隨著走動的步伐擺動,看上去十分鬆軟,又不至於輕易飄起走光。
老實說,還真不錯看。法蘭想著,在鏡前仔細束起長髮、戴上飾品,穿上有著蕾絲滾邊的白色及膝襪,又在鏡前來回確認了幾次,才終於推開衣帽間的門。
« Voilà » 法蘭切斯科提著裙擺展示自己,在原地緩緩轉了幾圈。
羅赫利歐沒有走遠,正交疊著雙腿坐在床尾的長椅上,一副悠閒的模樣。
法蘭切斯科卻沒有錯過那副平靜表情之下的熱切。那雙藍眼睛緊盯著自己,方才的殷殷期盼早就昇華得更加蒸騰、炙熱……能用眼神訴說的靈魂,也能以目光親吻*。
他垂下視線,雙頰微微發燙。
明明再怎麼奇怪的裝束都穿過了,現在全身包得緊緊的,沒有幾吋皮膚裸露,卻又比任何時候都還要赤裸。
赤裸得想找東西遮掩,卻又享受著緊緊跟隨的目光,如同共舞,在無聲的旋轉之間,某種未經命名便已了然於心的默契。
法蘭切斯科知道該怎麼消除這些赤裸的未定。他朝他的男人踏出一步,再一步,短短的距離漫長得不可思議。熱意灼燒了雙腿,他傾下身,不偏不倚坐進羅赫利歐懷裡。
« Pour vous servir......»音節低低地迴響於胸懷,女僕伸舌蹭過主人泛著紅暈的耳尖,« Mon maître»
* Voilà 看哪
*Pour vous servir 為您效勞
*Mon maître 我的主人
*引自Gustavo Adolfo Bécquer,
原文 que el alma que hablar puede con los ojos / también puede besar con la mirada
英譯 Know that the eyes that can utter their yearning / Can also kiss with a gla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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